In Siren

清水煮刀
不更的时候是在戒骄戒躁

「朱白」光阴背后(RPS魔幻纪实文学)

标题是假的,莫搞我

平行世界,勿上升真人

又请了巍巍澜澜做NPC

私设18年后就不再见面

配《借我》食用






————————


借我誓言,借我可期的未来。


借我孤绝往复,借我十年非同须臾。






00


“白老师!学校请您校庆期间去做一个专题讲座,您看可以安排时间吗?”消息里静静躺着这行文字,白宇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写了回复。


“可以,什么时间?”


联系人是他曾经的一位学生,二十出头的年纪,相当年轻。白宇只带了他们一年就光荣退休了,他整天摇着把纸扇,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村口白大爷,只不过每天溜达的不是村口,而是中戏的教工公寓。息影后他就回了中戏,年轻时最好的时光都耗在这里,他每次走在中戏校园里,都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着他年轻的梦想,像小孩吹的气泡一样圆滑湿润地在日光下折射着五彩的光。


娱乐圈风起云涌,不日就将他抛在了脑后。四十多岁的白宇终于能像他四岁那样蹲在家门口的土坡上,毫无形象地端着碗扒拉面条。回中戏做表演老师本来是一个极其锻炼演员的好契机,这样一个职务更是多数演员可遇不可求的。老师要胜于每一个学生,学生里甚至会有比白宇混圈时间更久的童星,他必须比所有人都要老练。白宇花了十几年夺下影帝,功成名就后没多久就选择息影,索性回学校考了高学位,安安心心做了半辈子专职教师。


这几乎是他的理想人生。




01


白宇带的学生不少,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与桃李满天下这个词相关,但此刻站在大礼堂的讲台之上,面对台下近万人高呼他的名字,他不由得被撼动得退了半步。他并非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大场面,但扑面而来的热情与真挚太过似曾相识,引得他目光回溯,恍然看见了年轻时的画面。


上一次,大约是数十年前。


“大家冷静,都坐下来,我们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呢。”奇怪的是,人已经七老八十了,在控场方面白宇却浑然天成地灵活,他诙谐地大笑起来,台子底下他带过的往届毕业生对这样的笑容太过熟悉,忍不住跟着笑。


“小孩们邀请我分享我的故事,我说,我有啥好分享的,百度百科上一搜都有,黑历史八卦也全都有,哪有人稀罕听这些,”白宇皱起脸假意嫌弃,忽而又松开眉眼缓缓笑起来,“但是你们想听的话我就讲!”


观众席发出热情的呼喊,白宇心满意足,接着往台子中央踱步,3D立体特效一直追着他慢条斯理的脚步走。


“那个时候你们好多人还没出生,粉丝也比现在的热情得多。那些小姑娘啊,都好像没有自己的生活一样,时时刻刻盯着我们,但你还不忍心讲她们,因为她们对偶像都很真心实意的,好多人对男朋友都没有对我们那么好。其实大家现在可能不知道,被粉丝的宠爱包裹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很温暖,真的,阴天的时候只要看见她们的笑容,你都能觉得其实是晴空万里。但是有一点很不好啊,就是被宠多了,如果你爬不出来,那你就坏掉了。我就差点没爬出来。”


白宇停顿了一下,目光驱开眼前的光晕,去观察每一个人的神情。


“大家可能都很好奇我为什么中间退隐了好几年。我演艺生涯的滑铁卢大家也都知道,那个本来是一个跳板,对演员来说是绝佳的契机,但我没有把握住,”白宇说着伸手往前一抓,好像握住了虚风,又摊开手,接着说,“金牌班底,与影帝正面对戏。现在人老了,我也不介意直讲,我当时被影帝压戏压得很惨,演员都是这样,不管对手演得什么样,他自己的部分一定苛求完美。我也想完美,但我就是抓不住那个点,人物灵魂的一个点,这个东西很难去权衡。导演直接给我挑明了,他说,白宇你没有找到这个人物,他是一个从头到脚都很普通的人,往马路牙子上一坐,没人看得见他,你身上的光环你要全都摘掉,不然怎么平凡?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演的。那个时候我就明白坏事了,我已经浮躁了。成片已经比现场好太多,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的角色压根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我的演技越来越局限,越来越倒退,但粉丝还是能夸,什么都夸,演技不行就夸身材,夸脸。但大家都知道,那些根本无济于事。当演员一定要不忘初心,为什么呢?因为这样才能看得清明,你需要从上帝视角不带情感地去批判和赞颂自己的演技,然后调整方向。”


白宇微微弓起身子,将近七十的年纪让他常常体力不支,工作人员很快送上来椅子,扶着他坐好。


“年纪大了,体力跟不上了,”他随意地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后来五年经纪合约也满了,我就偷偷学了外语,一个人背着包去旅行。冰岛……”


白宇条件反射地念出这个词,他停顿了一会,好似陷入久远的回忆,然后他有些费力地说:“有点记不清了,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欧洲好多国家我都去过,然后我还去美国生活了一段时间,很潇洒是不是?你们应该很羡慕。但我去的时候银行卡里只放了一万块钱,边旅游边打工,没钱了就拿个睡袋睡街头。那些都没有想象的简单,我好几次差点就想打电话回家,让家里人用我别的钱给我买张机票回家。不过我还是坚持下来了,三年时间,我做到能在国外混得如鱼得水。”他重重重复着三年这个词,在嘴里反复摩挲。


白宇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恍惚地看了好几眼炫目的灯光,逐渐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工作人员在他身边低声问他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台下的观众已经十分躁动。大概是他停顿了太久时间。


白宇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再度开口:“大家好,不知道大家想听些关于我的什么呢?我都很乐意分享。”工作人员见状不对,赶紧上台与他交涉,主持人打圆场:“大家有什么问题想问白宇老师呢?下面我们开启提问环节。”


白宇意识到刚才大约是发生了什么,他模糊地拿起话筒,说:“一年前我被确诊认知障碍,如果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先给大家道个歉。”


他已经不太听得清主持人在说些什么,观众席一度喧闹起来,等到再度平静的时候,一个声音清楚响亮,来自提问的学生。


“白老师不要担心身体,多和我们交流联系,一切会好起来的,我就想说这个,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


“谢谢你。”白宇笑起来,感受到会心的暖意。


“想了解一下白老师的感情生活,白老师是不是如外界所传已经隐婚了,有可爱的孙儿孙女呢?”


提问的小姑娘笑眯眯的,众人虽然觉得这有些不合场,但也禁不住八卦之心,一个个竖起耳朵来。


白宇感到心脏突然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他第一次没有回避这个话题,坦诚地说:


“没有,我独身至今。”




02


搁置在一边的平板回荡着慢条斯理的沉稳声音,一贯的清朗里夹杂着老态龙钟的浑浊。


“……如果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先给大家道个歉……”


“爸,”盘腿坐在平板前的年轻女孩刻意重复了一遍,“白宇老师他,确诊认知障碍。”


斜躺在靠椅上,戴着副墨镜,手边搁着根鱼竿的老人纹丝未动,但是却郑重其事地说:“跟你说过,叫宇叔。”


“我被主持人带跑了。”女孩吐了下舌。她在十五年前被朱一龙领养,朱一龙听说她小名叫小雨后,就毫不犹豫地办了手续,给她取名叫朱澜雨。他解释说取名的时候刚好在看《中国诗词大会》,听见“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这句,就从里面随便挑了俩字。小时候朱澜雨会说他不识字,阑明明就是没有三点水的。后来她就什么都明白了,澜和雨全都是限定词,意味分明地指向某一个人。这个人她从未见过,但就好像生活在他们身边一样,在朱一龙身边的角角落落。


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爸,宇叔他是认知障碍,你要不要去看他?”


朱一龙沉默半晌,声音低低地,从风里飘来:


“我快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03


“你确定吗?要这么做?即便是神,十年光阴也不可能说给就给得出。你不要以为我是赵云澜就很好说……”


“确定。”


赵云澜的半句话被堵在嗓子里,他憋着没继续说出来,但仍责难地看向来人。


“云澜,”沈巍低声说,“他们说好未来可期的。”


“但是他们并没做到!”赵云澜暴躁地踢了脚桌子。


“但我们可以。”沈巍的目光斜斜穿透镜片,沉默而有力,赵云澜明白他的意思。


一约既定,万山无阻。




04


白宇和朱一龙解绑大约花了十年,他们用这十年做到了各自为王,但没能天下无双。




朱一龙十年如一日,依旧挑战各种各样的角色,每隔一段时间他就成为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是把角色捏碎了,做成一层皮贴在他身上,杀青后他撕掉那层皮,露出朱一龙原原本本的模样。强如黑袍使也会有纰漏,更不用说凡人之躯的朱一龙,角色时是一套,采访里是一套,节目里是一套,层层矫饰背后难免混乱,朱一龙已经逐渐记不起他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


是在白宇身边就疲于应付媒体?是拨着吉他听见白宇的哼唱声,缓缓在靠沙发上?还是一次比一次从善如流、滴水不漏的采访?


他不可避免地变得复杂,直到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如果说朱一龙是在十年蛰伏后逆风翻盘,一路顺风顺水,直到摘下视帝的桂冠,那白宇几乎是在顺风顺水的稳步前行后抵达瓶颈。所有人都在往前走,他停留在原地,看起来像在退步。什么努力都徒劳无功,导演和他说,你享福享惯了,如果要知道底下人怎么想,是一定要跌下神坛来看一看的。


白宇用三年时间去体验不同人生,倾听旅途上每一个萍水相逢客的故事,他明白最终他也会在别人的故事里留下痕迹,变成他们的萍水相逢客。


他离开时悄无声息,一开始好多人认出他,合影拥抱签名送花,什么都有,甚至连在布拉格喂鸽子都有人为他的玉米粒买单。后来热情的潮水悉数褪去,粉黑都散去,镜头也错开他。即便是曾经的粉丝再见到他,也能平心静气地像个老友一样打一声招呼,早就没了往日的狂热。这才是白宇想要的,他抗拒不对等的单向付出,粉丝对他好,他想回报,却很难回以平等的热爱,但他仍愿意与每个人交朋友。


他回来时也悄无声息,但带来的第一个作品就掀起了巨浪。打破瓶颈后的白宇高歌猛进,荧幕上的每一个角色都鲜活如生。他进步显著,来势汹汹,褒奖与喝彩齐声而来,但这次他终于做到了能岿然不动。




2025年,朱一龙毫无争议地拿下了视帝。


那时候白宇蹲在咖啡店的后厨,借着晨光眯眼看手机,屏幕上清一色的朱一龙。


2029年,陪跑两年的白宇夺下影帝,影片同时入围戛纳和威尼斯电影节。


那时朱一龙坐在片场,雨后的天上一道彩虹,他看见手机屏幕上刷屏的白宇,赫然想起十几年前他们在彩虹前的合影。


一道彩虹横跨南北,就像他们之间的距离,如今已成鸿沟。


他们曾经和女孩们说,要未来可期。女孩们和他们说,两位哥哥要一同走花路,分则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沈巍和赵云澜立下誓言,可他们终究也没带回来影版镇魂,故事里的意难平已经永远成为了意难平。


自从2018年夏天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娱乐圈很小,但他们偏就是十年不见。所谓的解绑这条路,一走就是十年,走到他们已各自为王。


2030年白宇宣布息影,媒体炸了锅,哪有人刚站上巅峰就要下山去,然而白宇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退了圈,就再也没回来过。浮浮沉沉这么多年,谁不想要点安全感,白宇回到学校,藏在年轻的孩子身边,其实他自己泰半还是很像个孩子。


聊天消息停留在2024年的白宇给他发的生日祝福,朱一龙回复了“谢谢”,在对话框里删删减减,过了老半天才又跟上一句半犹豫的“你最近怎么样”。


白宇没回复他。后来他才知道白宇在微博丢了一句“我去散散心”,一消失就是三年。朱一龙让人去问过白宇近况,却得知他没有再续约,孑然一身说要去周游世界,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在哪个国家的角落里蹲着。


十一年时间一路走来感觉不过尔尔,回头望时才发现这个数字有多可观。时间像石磨一样将他的思念细细碾磨,就连疼痛都像红泥小火炉的文火煮药一样温缓渐进,涩味经久发酵,逐渐麻痹了神经,直到他再听见对方的名字时也能不动声色,云淡风轻。


他们几乎快要活成沈巍和赵云澜的样子。只不过朱一龙比沈巍善矫饰,而白宇也不如赵云澜潇洒。


沈巍和赵云澜像两个娃娃一样悬挂在一根绳上,这根绳的两头分别握在白宇和朱一龙手里。只有两端都有人提着,他们才不会掉到地上。两端的人都没说话,但都默契地紧紧抓着两端不肯松手。他们幼稚地以为,这样就能替代自己未宣于口的感情。他们极富耐心,以对决的形式去赌感情,只要有人先离开,那么一切来日可期的誓言都可抹去。


结果却谁都没让步。


于是这根绳他们提了一辈子,直到垂垂老矣,他们都没等到对方松手。他们不分胜负,唯一的赢家是时间。




05


“借我十年,借我亡命天涯的勇敢,借我说得出口的旦旦誓言。”谢春花在《借我》里唱道。


每个抱憾的人,都会想借来这样的十年。


朱一龙和白宇都不可免俗。




06


“如果给你一个时间机器,你最想回到什么时间?”在2027年的一次快问快选采访里,朱一龙被问了这个问题。采访者给了三个选项:小时候去游乐园玩的时候,高中选择是否去考表演的时候,拿到视帝的时候。


朱一龙推开题板,说:“九年前。”


他在那个时间留下了一个遗憾,直到后半生都没能弥补。




07


“白老师,您朋友来看你了。”


白宇抬起眼,面前是与他相似的一个老人,头发花白,眼睛却和年轻人一样乌黑明亮,透着股倔强的劲。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他记得自己曾经有过很多朋友,但他想不起他们的名字,也认不出他们被岁月风干的面孔。但他能记得有这样的人,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地坐下,只是身形就能给他以没来由的安心感。面前的人缓缓在他身边坐下来,动作与白宇大脑深处埋藏了多年的那个身影无缝重合。


应该是他的一个老友,白宇暗自想,却迟迟不敢笃定。


“请问你是……”他开口,说话声音像年轻时一样轻快起伏,微带年迈的喑哑。


“你的老友。”那人说。


他们对视,谁也没移开目光。白宇在那双眼睛里逐渐倒退,变回二十八岁的模样,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在两个人的目光里如潮水翻涌,掀起惊涛骇浪,倏而又平缓退去,直到他也看见对方年轻的模样。


——我和龙哥PK,来啊,谁怕谁。


年轻时的白宇这么说,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同台。


这两个名字像阴阳两极,各自圆满,但永不交汇。


“我姓朱,朱一龙。”那人说话比他还要吃力。


白宇的嘴唇止不住地哆嗦起来,他眼里闪过一丝光,某个冒着椰子芒果味的盛夏跌跌撞撞地跑进他的脑子里,生猛而鲜活。他想起来那个像老友一样的人,可他早就悄悄把他移出了朋友的列表,锁进了狭小隐秘的空间里。


“你不是我的老友。”他狡黠地笑起来。


这个并肩迟到了数十年,但就像如今肆无忌惮的对视一样,连当事人都已不再会去在意。




每个月朱一龙都会重新认识一次白宇,后来愈加频繁,每周一次,最后,每天都在上演独角戏般的初识。


再到后来,白宇即使知道朱一龙的名字,也想不起来他们限定的光明磊落的夏天,和长达数十年的牵肠挂肚。他的眼睛日渐浑浊,渐渐吞噬掉里面生动的光芒——


那是拖住朱一龙大半生的镣铐。


倘若再来一次,我们勇敢一点好不好。




08


赵云澜说到做到,时光回溯,万事如初,但他只借十年光阴。




他们来到2018年盛夏,磊落同行,然后说好未来可期。


不一样的是在道别之后,白宇走了几步便转回身,在同一刹那朱一龙温热的手覆盖上他在夏夜风里微微发凉的右手。


他们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目光雪亮,轻而易举地探照到对方内心深处。


之后一切都仿佛顺水推舟,他们的生涯道路照常,不同的是这次有人同行,他们相互成为对方的镜子,以正衣冠,以缮演技。朱一龙的戏精细考究,但一人的考量难免落于千篇一律,白宇的戏落落大方,水到渠成般自然,但尚缺细致入微的个性设计。汲长补短以相当的程度缩短了他们攀爬到顶峰的路途。


他们在圈内半公开,却在镜头前滴水不漏,有时又故意扔出些火星子炸一炸翘首以盼的镇魂女孩——那些女孩比小鬼王还要执着,在一阵阵风浪后还顶着谩骂声一路跟随他们,用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执着一直守着她们嘴里的“小破剧”,像极了那种天天吐槽学校饭菜难吃设施差劲,却在走出校门后骄傲地挺直腰杆,容不得别人骂学校一句不是。


回想上一次十年,他们实在很没有善待这些女孩。对方的名字在两人这边都讳莫如深,女孩们眼巴巴地等待着他们许下的未来可期,他们却和剧里的沈巍和赵云澜一样,离开得很决绝,一个都没有再回家。




白宇点了一支烟,阴暗里烟尾发红地一明一暗。他被呛得咳了几声,自从和朱一龙确认关系后他就戒了烟,如今竟已经完全无法习惯这味道。遂敛下目光,静静地看着那飘出白烟的扑朔的红亮光。


他心里有个芥蒂,像这烟雾一样缠绕着他,带着不死不休的劲。


今天是镇魂播出五周年,剧版镇魂的超话奇迹般地再回第一,他进去逛了一圈,天南地北的镇魂女孩又回来了,像是守着什么“一约既定,万山无阻”的诺言一样,自发地重走镇魂路。


她们的执着令所有人钦佩,白宇和朱一龙无数次地听见别人和他们说:“哇,你们带的小姑娘太厉害了,这么多年了还心这么齐。”镇魂已经成为了粉丝经济里响当当的经典案例,但是却没人说得出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能有这样的凝聚力。


朱一龙在这天发了一张图,晒了自己的书房,密密麻麻的书架上如果用心找,绝对能看得清有“镇魂”两个字。白宇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没冒泡。粉圈如轰炸般,磕cp的欢庆过年,不磕的视若无睹,几十本书,哪本都能是发图的理由,如此隐晦的巧合只能自由心证。


白宇对镇魂的热度和粉丝的执着是很钦佩的,这也一遍遍磨锐了悬在他心里的芥蒂,让他越来越难以挣扎。


他觉得自己欠她们一个赵云澜,一个强悍洒脱但细心温柔的赵云澜,以及一个光风霁月的昆仑。


每个角色都有一个精髓,以支撑着树立起整个人物,赋予他鲜活的生命。剧本上的沈巍斩魂使的戾气虽被削弱,但根治于他灵魂深处的隐忍爱意未变,对于朱一龙来说,已经有足够的空间来塑造起沈巍的生命。但赵云澜不同,他被缚了手脚,夺去羽翼,没有原著的战斗力又何来他不顾一切召唤阴兵斩的张狂。人们开玩笑说赵云澜战斗力低,在沈巍面前就没有出手的必要,剧里的沈巍大放异彩,而赵云澜虽然也被誉为书里走出来的赵云澜本澜,但似乎已偏颇地成为所有人的快乐源泉。


而这与他心中的赵云澜大相径庭,沈巍与赵云澜是强强携手,赵云澜会说“斩魂使又怎样?老子看上了就是老子的人!”他根本不落下风,在沈巍面前他从始至终贯彻平视的态度,众生皆畏斩魂使,只他不畏,也从未暗自算计他。无论是斯文儒雅的沈巍、满身肃杀的斩魂使,还是初生懵懂的小鬼王,无论他是镇魂令主赵云澜,还是大荒山圣昆仑,在感情上他始终与沈巍势均力敌。


正如白宇和朱一龙本身一样,他们想要的是不折不扣的势均力敌。




朱一龙能看穿白宇的心思,他又何尝不想重新来过,重新堕入那个令人眩晕的美好夏日。他也像沈巍一样,想看大荒山圣的胸襟气派,他想看见白宇将会怎样去演绎那样光风霁月的形象,还有挥舞镇魂鞭的赵云澜,低哑着嗓子调阴兵斩的赵云澜,摘去搞怪痞气面具的赵云澜,强大而温柔的赵云澜。


一个架着原著的脊梁皮肉站起来的赵云澜。


白宇是一个苛求完美的演员,他会在剧本局限里做到最好,即便赵云澜已经被削成战五渣,他还依旧被人们称为赵云澜本澜,没被朱一龙压住分毫。但他总归是没有满意的,沈巍还是那个沈巍,可昆仑……已经成为了表情包。


好吧,他也不愿承认那是昆仑,那穿貂留胡子的造型实在与突厥王子太过雷同。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想重新演绎镇魂吗?”2024年某次记者群访中,某个新人记者问他,虽然镇魂这个题材已不再是敏感话题,但总是与网络热度紧紧相连,在场的所有人尽管觉得这个小记者实在是不分场合,但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当然了,大家都想看那个让小鬼王惊鸿一瞥,乱我心曲的昆仑君嘛!”白宇说话时很轻松,网友剖析了很久他的表情,愣是没看出他究竟什么意思。


有两派看法,一派认为已经有在筹备影版镇魂,所以白宇松口很快,为了提前制造热度,另一派则认为主演本人早就放下了,所以回答得才会如此流畅,就和应付媒体的客套话一样。


总归又炸出一群镇魂女孩,一时间网上四处是昆仑君的P图和画稿,热度还没炒多久,那边朱一龙就摘下了视帝。镇魂圈里几乎是普天同庆,纷纷说最近这么多好消息,怕不是要过年。


话说回来,镇魂圈哪天不在过年?随口一句团建,就能齐心协力把热度刷到第一。


拿视帝比上一次十年提前了一年,在那个档口白宇正在出国的路上。


白宇这一回没再滑铁卢,但确实也在瓶颈期,朱一龙寻思自己约摸也该是时候需要提升,于是收拾了两个包裹,白宇一个,他一个。


“哥你干嘛呢?”白宇一头雾水。


“去冰岛,我们一起去体验人生,你跟我去吗?”


“去呗。”白宇一向活得通透,忙完了手里的所有通告就背上包裹去冰岛找他哥。


柜门这回真的不要了。


两个人在国外呆了两年,同时消失得无声无息。


期间有过一次沙雕热搜,“美国街头惊现高仿版白宇朱一龙”,照片里两个人蹲在街头啃热狗,穿得又破又乱的。粉丝屠了广场,有说是蹭热度的沙雕cos,有抱走正主不约的,也有开始新一轮昏天暗地battle的。总之没人想得到那落魄穷酸的就是她们正主本人。




先回来的是白宇,直接去试镜了一个名导的角色。前助理兼经纪人给他狂轰滥炸地发消息,说白宇要是再不回来,他给白宇争取的最后这个机会流失的话,以后他就没法再在经纪圈混了。彼时白宇刚在咖啡店学了一手拉花的好手艺,黑发浓眉的犹太店长连连夸赞他,说他不用半年就可以取代那个总是迟到的咖啡师。


白宇跨出门,大声喊对门酒吧里的朱一龙:“龙哥!龙哥!”


“怎么了?!”酒吧打烊了,朱一龙刚收拾完卫生,提着拖把从里边冲出来。


“我得回去试镜,”白宇说,晨曦照在他松软的头发上,重又勾了一遍那线条饱满的面部轮廓,他好像又变回了粉丝钟爱的那个长安少年,“郑导的,限我三天考虑。”


朱一龙“哦”了一声,好似这是个多稀松平常的话题:“那你就回去吧,两年也够了。”




郑导摩挲着下巴摩挲了半天,高深莫测地看了白宇一眼,然后说:“这个角色你没有问题,但还有个反派的戏你要不要试一下?”


白宇最后定下来的是反派角色,一个从头到尾潜伏的平凡人物,在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才摘下面具。电影是欧亨利式结局,最后的反转灵活得叫人感到惊心动魄。


于是在影帝之前,白宇先摘下了一个最佳男配,连陪跑过程都没有,初次入围就拿到奖。与前一次十年一样无声归来,也同样来势汹汹。2027年,白宇拿到最佳男主的奖项,朱一龙再次夺下视帝,他们在微博上互相祝贺,镇魂圈再次掀起惊涛骇浪,说好的未来可期,他们做到了。


镇魂超话里的声势有如万鬼同哭,眼尖的杂志迅速邀请了两人,于是在2018年以后,两人再度合体拍摄杂志,接受双人访谈。杂志封面赫然是烫金的一行大字:分而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双,他们未曾失约。


此时离他们初遇已经十年,杂志被戏称为十周年纪念版写真。整十年,每一个回望的人都能想起黑袍使沉声的那一句“一约既定,万山无阻”。而他们约定的东西也仅剩最后一点未曾圆满——


2028年,镇魂播出十周年,剧版镇魂官微发布新微博:“一约既定,万山无阻。”配图双男主背影与山河同绘的海报,官微更名“影版镇魂”。


两个背影的的确确来自镇魂女孩们望穿秋水等待的无可替代的两个人。


回家了。


第二天影版镇魂官微竟就宣布了影片定档,定档期恰好是十年前沈巍和赵云澜立下赌注的那一天,剧版镇魂完结之日。原来各自成王后又神秘消失的两位演员俄而走南闯北,间或在绿幕戏棚里窝上个两三月,神不知鬼不觉的,是在筹备一件大惊喜。如果有人稍作留意,便能发现筹划与资助里面有白宇和朱一龙的名字,扒出来的真相会令人震惊:并非有人看准了商机要做这个作品,而是影版镇魂从筹备到上映,几乎都是由白宇一手促成的,朱一龙在其后知悉,顺带添了把不小的推力。


上映那天晚上,十二点差一分时,白宇瞅了眼手机。首映日破亿,票房涨幅还在见长。




那日晚上白宇和朱一龙各自在梦里沉沦,虚虚实实里各有来客。


十年是一个轮回,故事圆满,修改故事的人该是时候功成身退。




朱一龙拨开冗杂的云雾,看见树底下慵懒随意地倚靠着一个戴着渔夫帽黑框眼镜的人。


“小白?”


问出口后那人将将斜过目光扫了他一眼,嘴角似冷非冷地噙着点笑意,朱一龙在刹那间认出来了他是谁。


“赵云澜。”他在赵云澜边上坐下来,没忍住说道,“你装成白宇做什么?”


“怎么?渔夫帽和眼镜只是你家白宇能戴的吗?”他讥诮道,观察着朱一龙被年月逐渐打磨得温和深邃的眉眼,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这回你脸上就没有那股苦兮兮的味道了,这才对嘛,不要去学小巍,一个人忍久了,总是要受伤的。”


朱一龙沉默片刻,伸出手:“带我回去吧。”


赵云澜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故意拖长音像是在卖关子:“哦?这么想回去啊?”


朱一龙笑了一下,说:“十年期满了,我也没有遗憾了。”


“你当真没有遗憾吗?”赵云澜的语气严峻起来,眼里又泛着冷冷的光,“你难道想的不是与他一辈子吗?”


朱一龙似乎惊讶地睁大眼,没几下又直截了当地反问道:“那你给吗?”


赵云澜难得被噎住了话,他瞪着朱一龙,难以置信地说:“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我不是沈巍。”朱一龙慢吞吞地、一字一顿地说,“你想要的大可以和沈巍要去。”


“啧,真没情调,”赵云澜毫不在意地别开脑袋,帽子快扣到了脸上,他清清嗓子,拿起腔调轻轻地说:“我可没说,故事的结局不能更改。”




白宇梦见自己站在雪山巅,呼啸的风雪卷着他披在身上的袍子,也不是什么昆仑的出尘青衫,只是乌黑的像巫师袍,细细看去,倒让人想起斩魂使那遮去一切生动与情欲的黑袍。


背后有金属擦蹭积雪发出的轻微“咣”一声,白宇回头看去,看见斩魂使执着刀立在风里,纹丝不动,像雪山巅上屹立千年的一座塑像。


这莫不是就是昆仑山巅,白宇想,让斩魂使甘愿守千万年的,世间左不过只有这一处。


“坐吧。”他对沈巍有没来由的安心感,颇有些自来熟地招呼他。


沈巍拂开阔袖,徐徐坐了下来。


“赵……云澜呢?”白宇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探着脑袋问他。一眨眼的瞬间黑袍变作西装革履,露出他君子端方的模样,沈巍扶了扶眼镜,笑意温和:“去找另一位了。”


白宇的话在喉咙口吞吞吐吐几回,他惊愕道:“你们去找他干什么?是我向你们借的时间,他什么也不知道。”


沈巍抬起目光,斜斜注视了他一眼,颇有几分逼视的意味:“你真以为,只有你会这么做吗?”


他没给白宇缓神的时间,续道:“他问我们借了十年。之前你借时间,我们没有同意。但他硬是磨掉了云澜的耐心,”沈巍停顿了一下,“相当执着。”


“龙哥啊……”白宇仰起头,好似穿过眼前的风雪就能看见那个人与赵云澜僵持的样子。恍然若与他并肩的这十年,迎面纵是千万人污言秽语,也不曾动摇。


“十年之期今日已满,我此来是将你们送回去。”


“料到了。”白宇笑了一下,笑容里藏着一声沉积无奈与眷念的喟叹。


沈巍劝慰道:“光阴虽是借的,但这十年已不打折扣地覆盖了之前的十年,也就是说……你们此后的经历也全部新建。”


他眼里闪过飞快的一丝笑:


“白宇,你多添了很多年阳寿,我带你回的是三十年后的人间。”


白宇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你说什么?!”




09


白宇前一次人生终止于69岁这一年,如今续下的人生也从这一年开始。他睁开眼,从38岁到69岁的全部记忆鱼贯涌入脑海,没有丝毫混乱与模糊。


这一回他总算摆脱了认知障碍的魔咒,白宇长长呼出一口气,开始像放电影一样回顾被覆盖的后半生。




镇魂的票房相当高,同年同性婚姻的例法再被提案,当中干系怕是不小。票决的那段时间几乎全民绷紧了神经,连大波在坑底搞团建的镇魂女孩都小心翼翼地暂停了施工。


例法通过的时候全民振奋,彩虹旗高高飘扬在双子塔的电子屏上。


镇魂从院线下线后,影版镇魂官微放出庆功海报,海报图片是朱一龙和白宇11年前在彩虹前的自拍。一时哗然,全网臆测是否是两人的出柜宣言。记者联系两边工作室,回应一致只有四个字:自由心证。


网络上风起云涌,撕得是一个昏天暗地,两个人却光明磊落起来,平静坦然得犹如风云中心的台风眼。他们像老友一样插科打诨,却又形成一种灵魂交流的隔绝气场,教人无从插话,每一个对他们进行双人采访的记者都是又爱又恨。


狗仔没拍到任何逾矩行为,窗帘背后发生什么只有本人知道。他们像是活在了柏拉图的乌托邦里,以灵魂契合的形式生活在一起,而感情本就是不好判别的命题,两人之间牵扯的友情、爱欲,如此种种,岂是简简单单两个字便能概括得了,就像墓碑上的生平绝不可能概括人的一生成败。


不过跳过定义的步骤,殊途同归的是他们交换亲密无间的信任,最后成为家人。


2040年,朱一龙和白宇扔下平地惊雷,公开结婚证明。


2042年,朱一龙退圈,2044年,白宇退圈。


朱一龙领养了一个女孩,取名叫朱澜雨。


朱澜雨被白宇培养成了一个交际花。


本来白宇有心带一带她的交际能力,没想到小姑娘聪明得很,举一反三用得比谁都灵活,应了这名,俨然一个翻版赵云澜。白宇每次想到都气结:“你怎么不给她取名叫巍呢?像沈巍那样多好!女孩子这样温文尔雅,温温和和的,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朱一龙瞥他一眼,像看傻子一样:“你确定……三界之内人人退避的斩魂使沈巍?”白宇语塞。




有人推门而入,白宇一眼就认出了是朱一龙,回想起沈巍的话,他才知道原来这重来的十年朱一龙并非不知情,甚至反而是主导人……难怪当年他回头的瞬间朱一龙就抓住了他的手。


他试探地问:“龙哥?”


“怎么?不认识我了?”朱一龙放下水杯,动作迟缓地在他身边坐下,枯草般的眼窝里双目依旧亮得惊人。他笑意盈盈地看白宇,带着熟悉的气声说:“不就是十年?回到老年就反应不过来了吗?”


白宇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躯体已经承受不住他浑身滚烫翻涌的情绪,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他伸出手,颤巍巍地紧抱住朱一龙已渐佝偻的身体。好像要把往昔的郁结全部倾泻掉一样,他伏在朱一龙肩膀上,声嘶力竭地哭到喑哑。


他们借来的时光反过来馈赠他长久的生命,无比慷慨。回望时,他竟无法想象没有对方的后半生他们是怎样走下来的。就好像走在卵石路上,每一步都传来迟缓的钝痛,但他们却一声不吭地走了下去,一样后悔也一样狼狈。


十年,是他们各自成全的十年。


像那个夏天一样不可战胜。




“借我怦然心动如往昔,借我安适的清晨与傍晚。”


朱一龙和白宇如愿过上了理想生活,他们又背着背包去旅行。只是这次资金充裕,也不需要体验什么生活,换言之,就是度假。


度到贝加尔湖边的时候,白宇虽然顶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裹得像只俄罗斯棕熊一样,但还在笑嘻嘻地说:“龙哥,你快和自己的眼睛合个影。”朱一龙没年轻时敏捷,又懒得打他,于是白了他一眼。


下一程他把白宇领到了热带,非要找到还挂着青涩的果子的芒果树,拉他合影。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也大喇喇地穿着裤衩和背心,叼着吸管躺在椰子树下面,眯眼瞧海边浪潮里翻滚的年轻人。


“现在的年轻人真没新意,我们年轻的时候就玩这些,现在他们还玩这些。”白宇说,又补充道,“不过年轻真好啊。”


“我们也一样年轻,心态年轻,就永远年轻。”朱一龙活像个给学生讲课的老教授。


白宇故作嫌弃地瞟了他一眼,过了会又坦然赞同道:“是啊,我们永远年轻。”


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10


“这就对了嘛,我赵云澜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一个洋洋自得的声音从不知道哪里的虚空飘来。








对了,若要问赵云澜怎么给他们凭空借到的十年,那就不得不提一嘴朱一龙和白宇身上的功德。只不过能促成重启的功德量可非同小可,还得感谢一切泼向朱一龙和白宇的脏水与恶意,他们全一声不吭地受了下来。照这因果,便悉数汇成了他们身上的功德。都说聚沙成塔,谁也没想到积攒的恶意能被拿来反将一军,供他们把原本虚无的十年结结实实地钉入岁月里,成为现实。


评论(13)

热度(138)

  1. 共2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